渭水银铃

【胜穹/易穹】所谓天命（9）

可算啰嗦完了……诸位久等了……

胜儿开窍了开窍了！不容易不容易！

下一章开始穹哥复活就要步入正轨啦！鹊儿估计也可以出场啦～

本章大二戏份还是比较多，所以打tag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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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

当龚常胜接通那张符纸时，不曾想会得到自己大师兄的消息。

这几日来，作为玄铭宗仅剩的宗主关门弟子，在宗门重建紧要关头，日日夜不能寐，疲于奔命。

虽然玄铭宗落到实处的损失并不大，可残破的法阵、倒塌的山门外墙，以及抵抗魔修时受伤的诸位弟子都需要安置。

再加上伏魔大会扫尾工作尚未结束，当初派出去驻守其他门派的弟子们并未全部归宗，人手方面也不由得捉襟见肘，重建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龚常胜靠着天眼心诀批阅文书，短短几日，繁琐的事物就压的这位天之骄子喘不过气。

疲惫分神之际，又不由得想到东方芜穹那张顾盼生辉的面容。

他其实不曾真正看到过东方芜穹的容颜，可也经常听到其他师弟师妹们私下讨论大师兄是何等的天人之姿，若是得了青眼能攀得侍妾之位，怕是三生有幸。

谁都知道东方芜穹心尖尖上的人是谁，所以也都不会妄想不该得到的位置。

龚常胜曾经有外人不可企及不敢奢求的一切。

可现在，他没有大师兄了。

前些日子心魔骤起作祟，他不动声色的按下异样像往常一样继续处理事物。夜半潜寐之时却被趁机而入，他被拖入梦魇，心魔幻化成他大师兄的模样，他看着东方芜穹被顾芓栖拆筋折骨却动弹不得，目眦欲裂却触不得眼前镜花水月。

顾芓栖张狂的笑声几乎要刺穿龚常胜的识海，荡入灵魂深处。

“怎么了秃头？你这张嘴不是相当厉害吗？”

“还想着你那小白脸儿师弟？那小鬼恐怕心心念念都是他那救命恩人，你东方芜穹算什么？”

『不是……不是这样的……』

“你在他眼里连捧土都算不上！东方芜穹，枉你一生风流，居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龚某没有这样想过……』

“死了都没人给你收尸，你说说你，为他拼到这个地步，又是何必？”

梦境中顾芓栖狠狠卡着东方芜穹的脖颈，早已气空力尽的丹修哪里受得这种折腾，肩膀微颤如同濒死的翎雀，细白的脖颈好像下一刻就会被掐断。

顾芓栖看着手中已然半死不生的东方芜穹，顿感无趣，随手颠了两下：

“你说，本座要是把你的头挂在那秃头宗主的洞府前，你那秃头师父会不会被气得走火入魔？”

“你们玄铭宗上下和那个天云流的粉毛小丫头会不会想把本座大卸八块给你报仇？”

“不过你那好师弟大概是不会管的……嘶，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不如亲自试试？”言罢顾芓栖的手就开始渐渐缩紧，龚常胜想要去拔别在腰间的本命剑，却连一丝灵力都催动不得。

『不！！！』

『别碰他！』

『别碰龚某的大师兄！！！』

『卡擦————！』

弥漫的血雾劈天盖地遮掩了龚常胜的视线，伴随着眼前场景破碎成片，他甚至来不及想为何自己能真正看到顾芓栖和东方芜穹，为何顾芓栖会知晓小云哥哥是他的救命恩人，为何顾芓栖会说……

『东方芜穹，枉你一生风流，居然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他跌入深渊，不断下坠。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落入无边无际的深海。看不见也听不到，满心想要明白的就是，为何顾芓栖会说那种话。

好像有什么东西转瞬即过，龚常胜想要尽力抓住风梢的尾巴，却只是徒劳。

浑浑噩噩之间，深红色的残影再次出现在他的背后。心魔眼角下的莲花纹绽放的越发诡谲灿烂。

『这是你该得的，蠢货，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你明明知道他多喜欢你，所以才有恃无恐』

『你明明知道这场伏魔大会有多么危险，其中有多少诡异』

『可你不但在风露镇对他动手，还放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大乘期魔修。』

『都是你害的，你这个不知进退的东西……我们没有大师兄了……』

『真是愚蠢的家伙，而且懦弱，甚至连自己的心都不明白。』

『你有什么资格继续待在这里？滚下去，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

心魔在龚常胜耳测浅唱低吟，看着龚常胜闭上双眼，心魔也不甚羞恼，只是低沉诡笑。

『龚常胜，你睁开眼』

『你敢看‘他’一眼吗？』

梦境中的场景扭曲变换，周身的黑幕化作永宁峰的寝殿，身下的触感变得柔软，龚常胜触手即是东方芜穹床榻上柔滑的锦被丝褥，鼻尖下飘荡的是永宁峰内始终如一清淡药香。

“胜儿”

熟悉的嗓音勾起，如落雷在龚常胜耳边炸开。他下意识睁眼望去，看到的却是他大师兄的身影。

梦中的东方芜穹不曾穿戴玄铭宗的外衫，只是身着内衬，膝坐于往日休憩的床榻上，伸着手欲要触摸龚常胜的脸颊。

梦里的东方芜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青绿色的发丝削肩而下，触到龚常胜的指尖，让他的心口蓦然颤栗。胸口处的衣领轻开，可东方芜穹似乎毫不在意。一双秋水生辉的眼眸只是专注温柔的看着龚常胜。

龚常胜知晓东方芜穹右眼下有一处精巧的泪痣，可他不曾想一抹浅浅印记映上那双潋滟金眸，是此等风情可人。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胜儿？”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人，只是看到就想热泪盈眶，只是触碰就感到安心，只是浅浅叫了你的名字，心脏就好似被血液涨满，泛着将要溢出的欢欣。

龚常胜开始颤抖，开始恐惧，他好像知道自己真正弄丢了什么……

曾经不甚在意的称呼此时在他耳中不啻仙音，如清冽甘露，让曾经埋没黄沙裂土的种子萌芽而出。

“大师兄……”原来……

『大师兄，龚某想问，到底何为心悦？』

『心悦啊……就是胜儿会时时刻刻想到的，感谢的，喜欢的，在意的，想要保护的』

『胜儿可以对任何想说的人说这句话。』

『那龚某，心悦小云哥哥！』

『小云哥哥，龚某想问，何为心悦？』

『心悦啊……三路，这可不是能乱说的……』

『只有真心喜爱在乎的人才能称得上心悦，如果你待他的感觉和常人不同，他做任何事都会引起你的关注，不想和他分离，在乎他所在乎的一切，这才是心悦。』

『三路啊，心悦不是简单的喜欢。当你真正心悦一个人的时候，你甚至会变得猜忌，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容易恐惧，变得不像自己。』

『……胜儿如果心悦什么人，定要坦坦荡荡，才不违君子之道。』

『三路，你对我，那不是心悦，那只是发于恩义的感激和喜欢。』

『胜儿如果心悦什么人，一定要尽快说出口，晚啦，可就被抢走咯～』

『三路，只有最重要的，最不想放弃，最不愿意让出去的人，才是心悦。』

『原来……』

龚常胜不再看眼前幻化出的东方芜穹，只是俯身颤抖着用双手抚住额尖，一双手似要穿皮透骨。

他想到的，看到的，回忆起的，全然是东方芜穹。

把年少走失的他带回永宁峰的东方芜穹，替他念读心法的东方芜穹；半夜时哄他入睡的东方芜穹；喂完药后会塞给他椰子糖的东方芜穹；为他去寻传承的东方芜穹；替他在惩戒门受刑的东方芜穹……

熙熙攘攘的，只有东方芜穹。

原来只有东方芜穹。

原来只有大师兄，才是他真正不能失去的。

永宁峰的幻境再次剥碎，龚常胜再次感到漆黑无尽的阴冷。

抬眼，心魔早已变化。

红色的线条勾勒出的清俊身影，赫然是他遍寻不得的大师兄。

心魔幻化的东方芜穹神色冰冷浅淡，只是飘然立于半空，静静俯瞰着跪坐在地的龚常胜。

可龚常胜却觉得在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梦了，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触摸东方芜穹的衣角。

“师兄……”他哑着嗓子，压下所有的悲痛不甘。

原来胜儿从始至终心悦的人……只有师兄。

原来我的心魔，我的欢欣，我的痛苦，我自私的，我心心念念的……

一直，都只是师兄啊……

心魔劫铸。

……

东方纤云接到算天系统讯息的时候满心苦哈哈的，绞尽脑汁找理由诓骗印飞星。

“那什么……八戒啊……人有三急，师兄我出去找地方解决一下，顺便到时候去接应三路，你在这里看顾好师父父和家主大人……师兄去去就来！”东方纤云信口胡诌了个理由，也不管印飞星的反应，趁着这小祖宗还没说话拔腿就跑。

等到印飞星反应过来，东方纤云已经在十里开外，印飞星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东方纤云，你又怎么回事！该死的，谁要照顾那个讨厌的绿毛龟啊！”印飞星因为在攀云坛的事对东方芜穹至今颇有微词。再加上易相逢为了东方芜穹力竭而倒，心中对他更是没几分好感。

“讨厌的家伙……真是麻烦……”虽然嘴上说着不愿，但印飞星也知道不能放东方芜穹一个人不管，正想将怀里的易相逢先放到一侧，去探一探东方芜穹的脉息，就感到怀里的易相逢颤了颤。

“师父？师父？”

“唔……是二徒儿啊……”易相逢揉了揉眼睛，轻轻推开印飞星，脚尖离地缓缓飘起。

“是我，师父没事吧？”印飞星还是有些担心，上前两步问道。

易相逢摇摇头：“吾没事，只是去替绿绿抢东西太累了……对了……绿绿！绿绿怎么样了！”想起东方芜穹，易相逢略过印飞星就钻进了帐幔，看的印飞星一阵炸毛。

尽管石床很大，东方芜穹现在还睡着，可只要一想到自己天真无邪的师父和一个花名在外寡廉鲜耻的花花公子钻到一张床上，印飞星就不由得担心，随即也跟着爬了上去。

而易相逢掀开纱帐，看到的依旧是了无生息的东方芜穹，略带欣喜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

“绿绿？”易相逢轻声唤道，甚至扯了扯东方芜穹的衣服。

可那沉寂的青绿，却没有任何回应。

易相逢愣了，秀气的眉垂了下去，眼眶中开始积蓄泪水。印飞星看到，又说一阵手忙脚乱。

“师父！”

“为什么……为什么没用呢？”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明明姐姐告诉吾，只要抢回润木珠，就可以救绿绿的。”

“可是为什么绿绿没有醒？是吾做错了吗？”

随即易相逢很是慌张的转头看向印飞星，伸手去扯他的衣角，“二徒儿，吾是不是做错什么了？可吾明明是按照姐姐的方法做的，可是，绿绿没有醒……”

“是不是……因为绿绿是正道，姐姐不喜欢他，所以骗吾了？”

“……”印飞星一阵沉默。易莫离并没有骗易相逢，前世他当三界魔尊之首那段时间，对于润木珠也略有耳闻，确实于木系修士大有裨益。

但东方芜穹受伤实在太重了，先前东方纤云探过他的脉搏，根本没有反应。经脉具断，丹田破碎，恐怕是自爆内丹和那顾芓栖拼命了。

润木珠能挽回一线生机已是万幸，可想要这幅已然千疮百孔的肉躯凡骨恢复，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有九转回魂丹……也未必能救自爆内丹的东方芜穹。

话说……师父在拿到润木珠以前，是用什么吊着东方芜穹的性命的？

“师父，你去抢润木珠之前，是用什么保住绿……东方芜穹的性命的？”虽然易相逢用了众多法器压阵，可若没有丹药吊命，东方芜穹根本撑不到现在。

“哦，这个啊，你跟我来。”听印飞星问起，易相逢似乎想起来什么。起身飞出床帐，落到山洞一处角落。

印飞星跟着走过去，入眼即是满地的奇珍异宝，符纸丹药。

看着那零落一地的零散物件儿，尤其是好几个极其打眼儿的瓷瓶，再加上一旁已经失去灵气破碎的布料，印飞星大概明白了，恐怕师父是用东方芜穹自己身上的丹药保住了他的命。

只见易相逢扑进宝物堆里翻叮叮当当的找半天，总算找到一个细长的玉质瓷瓶。

“就是这个啦！吾就是用这个才保住绿绿的！不过已经空了。”易相逢晃了晃已经空荡荡的瓶子，将玉瓶递给印飞星。印飞星拔开盖子轻嗅两下，沁人心脾的清香让他为之一振。

即便他不是丹修，也知道这里面之前并非凡物，连他上辈子当魔尊时都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师父，这里面，之前装的是什么药？”易相逢歪了歪脑袋，好像在努力回忆。

“唔……是一颗很漂亮的丹药……”

“吾也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很奇妙，像彩虹一样漂亮，而且能变化九种颜色。吾看到的时候，就知道它一定能救绿绿！”

九色流转，看来果然没错了。

救了东方芜穹的，正是修真界人人趋之若鹜，可遇不可求的九转回魂丹。

东方芜穹确实是修真界百年难得一见的炼丹奇才。这九转回魂丹上一次现世已是八百年前，在那之后便是销声匿迹。

据说，现今世上仅余下的三粒成丹，还是东方芜穹年少结丹前炼制的。

当初在攀云坛时，他趁龚常胜重伤逼迫他交出九转回魂丹，是因为想着东方芜穹对他师弟如此偏袒，应该会把丹药交给龚常胜。

说实话，他当时也不过是突发奇想，也没抱什么希望。可谁知道，龚常胜居然真的就把丹药给了东方纤云！？

印飞星彼时愣了一下，可他自己说的话，也不能收回去。何况这等宝物，收着自然不吃亏，他便让东方纤云收下了。

只是事后不免觉得心情复杂。虽然那东方芜穹没个正行，可待龚常胜却是极好。九转回魂丹，他自己都舍不得用的好物，龚常胜就这么送出去了？

如果他是东方芜穹……是绝对接受不了的……

要是东方纤云敢挥霍他的心意讨好别人，他绝对要把这家伙揍成猪头！

对此事，东方芜穹不可能全然不知。可他居然什么都没说，这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龚常胜压到玄铭宗惩戒门了。

要知道这九转回魂丹是何等奇物？东方芜穹如今功成名就，修真界中即使是隐世大能都要给这位小辈三分薄面，看的就是这丹药的面子。

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会不需要用丹药救命的一天呢？

这只玄铭宗的花孔雀还真是……把自家师弟宠的四六不分。

印飞星心里想着手下却不由自主的摸索着九转回魂丹的玉瓶。当摸到某处时，却僵了一下。

瓶底……有字？！

手下的凹痕凸起不似作假，印飞星反手将瓶底露出，映着阳光细细观察。

隐约之间，一个『勝』字乍然展现。

勝……胜……莫非是……龚常胜！？

这九转回魂丹，是东方芜穹本来要留给龚常胜的？！

大脑如同火花掠过，印飞星心下了然，却越发震惊。

这家伙……连自己保命的棺材本儿都要留给师弟……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才会做这种选择。

这一刻，纵然印飞星先前再讨厌东方芜穹，此时却也说不出什么了。

他甚至感到有些可悲。

原来，东方芜穹看似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却也是和他一样的人。

他们都有求不得又放不下的存在。

大师兄……如果当初你，也能像东方芜穹对待龚常胜那样对待我，也许一切就都不会变成这样了。

想到前世种种，想到死前深入心肺的那把锋芒，印飞星的眸再次冷了下来。

“二徒儿，二徒儿？”易相逢在印飞星眼前挥挥手，终于唤回了沉浸自我的印飞星。

“呼……吾叫了好几声，你都不理吾。”易相逢鼓着腮帮子，看上去活像一只可爱的仓鼠。

她晃了晃手里的锦袋：“这是吾还给绿绿的新的储物袋，之前那个被吾撕坏了……二徒儿帮吾一起把绿绿的宝贝们收起来吧？”

印飞星点点头，侧目看了一眼易相逢手中的新储物袋。

和东方芜穹先前浅绿色的储物袋不同，易相逢的储物袋是红棕色的，上面还印有莲花的纹章。而东方芜穹原本那个，仔细观察的话，隐隐能看到孔雀的暗纹。

印飞星帮着易相逢把东方芜穹的东西收拢塞回储物袋，不过他偷偷把九转回魂丹那个瓶子留了下来。

他就难得做一次好人，把这件事告诉龚常胜好了。

让那个臭瞎子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大师兄，也省的整日纠缠东方纤云。

在帮东方芜穹整理丹药的过程中，印飞星看到了几个奇怪的瓶子。

“师父，这是什么？”

易相逢顺着印飞星的话凑过来看道：“这个啊，吾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用来治眼睛的药。吾本来以为绿绿的眼睛受伤了呢，可是吾看了看，绿绿的眼睛并没有事啊。”

“……”印飞星不言，叹了口气，当听到治眼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又是给龚常胜的丹药。

东方芜穹这一大堆瓶瓶罐罐，到底有多少是给他师弟的，有多少是给他自己的？

想到这里，印飞星都没脾气了。这东方芜穹，怎么在和龚常胜相关的事情上，这么没出息啊……

还花花公子呢……斗败的孔雀还差不多……

又想起先前在百媚教时龚常胜借他的玄铭宗道服……据说还是东方芜穹的道服……

这对师兄弟到底在玩儿什么啊？真是不懂。

……

东方纤云出了山洞以后顺着算天的指示一路狂奔，终于在数十里开外看到了那娇小的蓝色身影。

“你来了，小女子再此等候多时了。”

东方纤云累的上不接气，也没心思和卜算天打哑谜：“我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就……直说吧……”

卜算天看着气喘吁吁的东方纤云，又翻了翻手下系统的定位页面。处于坠魔崖下石窟内的赫然有一个绿色的光点波动。

……真该说不愧是主角吗？这么快就找到东方芜穹了。玄铭宗那边已经竭尽全力找了好几日了，却没收到半点消息。

“你不是去找复活家主大人的办法了吗？怎么样？找到了吗？”

“……办法是有，但是，不是现在。”系统给的剧情节点还没有彻底完成，易相逢这边进度已经臻至满格，可龚常胜那边，还是欠点火候。

不过按照这个进度下去，最多明天，进度条估计就可以加载完毕了。

“东方芜穹作为剧情节点中的重要人物，天道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他死的。”东方芜穹一死，莫说玄铭宗，连东方家恐怕也会乱成一锅粥。

天下第一丹修，东方家家主，玄铭宗大弟子。

他身上的担子太多太重，任何一个都与剧情息息相关。众星捧月，譬如北辰，这个世界唯有东方芜穹，才配得上这样的慨叹。

天道不会这么愚蠢，自找麻烦。

“龚常胜那边的状况现在不太好，他现在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卜算天打开系统界面，看着上面心魔劫的任务已显示完成，阖了阖眼。

这一句话可把东方纤云吓得够呛，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说什么？！三路走火入魔，你是在开玩笑吧！”夭寿啊，家主大人辛辛苦苦养大的白菜啊！就这么塌房了！？

在东方纤云眼里，龚常胜是何等风光霁月之人，若要说这天下谁最不会入魔，恐怕也只有龚常胜了。

果然，家主大人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是太大了……

东方纤云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龚常胜能长成这般人中龙凤，与东方芜穹的悉心教导脱不开干系。当他知晓龚常胜是东方芜穹一手带大之后，心中对东方芜穹的评价就越发明了了。

一个真正流连浮华的浮浪子弟是不可能教出龚常胜这种皎皎君子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东方芜穹在伪装。

这没什么的，就像他当初在现代也是何等严肃，公司的下属们从他身边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穿越到这个世界后为了活命不也日日提心吊胆混吃等死。

他难道天生就是这样的人吗？如果是如此的话，他在现代也不会有那般成就了。

不过都是形势所逼，无可奈何罢了。

逍遥门一个没落的门派还有撇不去的腌臜事儿，何况玄铭宗这种如日中天的千年大门派呢？东方芜穹当时能以一介丹修之姿坐稳大师兄的位置，就已经见其不凡了。

这其中，恐怕也有很多难以明说的经历和痛苦。

这大概也是为何，东方芜穹对龚常胜如此悉心相护的原因。

自己吃过的苦，又怎能舍得让师弟再吃一次。就像逍遥门所欠账务之多，他从来都不愿意和师弟师妹们提起一星半点。

他们都还只是孩子，会有更好的未来，不该把精力花费在这些事情上。

家主大人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吧……

所以当初他才会说……

『玄铭宗宗主关门弟子龚常胜，是注定要站到顶点的人』

『胜儿需要的，是将他引入正途之人』

『绝不是你』

『但也绝不是我』

一个于宗门，于家族，于师弟一片丹心之人，东方纤云是无论如何都讨厌不起来的。

他们都有自己的立场，这也是为何伏魔大会上他们对立，为何伏魔大会结束后他们仍可相安无事。

可现在算天居然说三路这孩子要入魔了！？我滴个老天爷啊！家主大人现在还躺着，谁去把这孩子拉回来啊！

想到万一届时东方芜穹醒了之后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师弟一夕入魔……

东方纤云感到脊背发凉，内心泪流成河。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会是背锅的那个？！

卜算天看着东方纤云上窜下跳抓耳挠腮的样子，似乎很是不解：“你在头疼什么？”

“还能有什么！还不是你说的三路入魔的事儿！家主大人现在又不在，八戒和姑奶奶的事儿还没处理好……真是天要亡我啊！”东方纤云转头看着算天一脸淡漠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你还能这么悠闲啊！”

“小女子只是不解，你为何要在此事上烦心。”

“龚常胜不是素来听你的话，何况他只是滋生心魔，并非真正入魔。若你去劝他，定能帮他摆除心魔。”算天想到自己先前在系统界面中看到的，龚常胜对东方纤云百依百顺的样子，实在不明白东方纤云在忧虑什么。

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有的人和事都围他而转。

他到底为什么还总是这般焦躁？

听到算天的疑问，东方纤云停止抓狂，似有些发愣的看着算天：“算天……你是不是觉得，因为我是主角，所以可以解决任何事情？”

“……难道不是吗？”主角是天道剧本的中心，所有人都围绕主角而转，这是任务者心知肚明的常识。

东方纤云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三路平时很听我的话，就觉得连心魔这种事我也能解决？”

“并不是这样的。”东方纤云抬头望天，刺眼的阳光照射入眼，他却不想阖上双目。

“家主大人刚死，三路就滋生心魔。这心魔，摆明是和家主大人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我管不了。”

“可他确实很听你的话，即使是数十年如一日养育他的东方芜穹，也比不上你在他心底的位置。”算天撤去系统版面，合上星伞复杂言道。

她难道不替剧情中的东方芜穹惋惜吗？当然不是，只是，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天道的剧本即是如此，龚常胜注定围绕东方纤云而转，他是北极星身旁的太阳。而东方芜穹，则是太阳下的阴影。

这便是这故事里的角色们可悲的一生。

谁都无力改变。

“不，算天，你错了。”东方纤云摇摇头，“你并没有真正和三路相处过，你并不懂。”

“三路所做的一切，在外人看来，可能总是和家主大人的想法相对，甚至伏魔大会上，还当众拂了家主大人的面子……”

可世人不知的是……

“正是因为家主大人的悉心教导，三路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东方纤云还记得那段和龚常胜相处的日子里，龚常胜总是会时时提到那位远在玄铭宗坐镇的大师兄。

龚常胜大抵不知道自己提起东方芜穹时是何等的神采飞扬，好似连眼角的莲花纹都变得更加明媚。

东方纤云还记得当时他对龚常胜暧昧的态度感到心慌不已，不由得出口询问龚常胜伴他左右的意图。

『我说，三路啊，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呢？』

『龚某想要保护小云哥哥。』

『臭瞎子！东方纤云是我的大师兄，才不要你保护！』

『竟然如此和自己的大师兄说话，当真无理……』

眼看着两人一个指尖雷电环绕，一个手间水汽缭绕，又要打起来的样子，东方纤云连忙插入其中。

『等等！不要在大街上打架！八戒啊你消消气，三路啊你也少说两句……话说你到底为什么要保护我啊？』

『小云哥哥是龚某的救命恩人，大师兄说过，知恩图报方是君子之为，何况……』

『龚某心悦小云哥哥！』

『臭瞎子！你说你心悦谁！？东方纤云你别拦我！』

『八戒，冷静啊！你打不过……』

眼看着印飞星又要炸毛，东方纤云慌里慌张的扑上去抱住印飞星的腰把这小祖宗往回扯，余光却看到龚常胜满脸不解的表情。

直到很久以后，东方纤云偶然问道龚常胜：

『三路啊，你知道什么是心悦吗？』

『龚某知道，心悦就是，很喜欢一个人，很想见到一个人，很想保护一个人。』

『那我和八戒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很不舒服的感觉？』

『龚某为何要不适？印兄和小云哥哥解开误会，龚某自当开心才是……』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是龚某的大师兄告诉龚某的，师兄说，心悦一个人，就要坦坦荡荡，才不违君子之道。』

看着拱手笑若灿阳的龚常胜，东方纤云唯有静默。

『三路啊，这并不是心悦』

『所谓心悦，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是九死不言弃的欢欣与痛彻』

龚常胜也许不知，他生命中的每个角落，永远都充斥着东方芜穹的身影。

他的言行举止时刻离不开东方芜穹，他为人立身的根本传自于东方芜穹，他由东方芜穹教养长大，是这位玄铭宗大弟子含辛茹苦十数年才捧出的一颗赤子之心。

他怎么可能染不上东方芜穹的影子。

东方纤云看得出，于龚常胜来说，只有东方芜穹，是最不能失去的。

也只有东方芜穹，才能成为龚常胜的心魔。

显允君子，明德四方，温温恭人，如月皎皎。

正是因为有东方芜穹的存在，龚常胜才能活得坦荡，活得肆意，如玉君子，潇洒风行。

这大概也是为何，东方芜穹不愿意告诉龚常胜何为『心悦』。

有些真相是不能说出来的，有些东西……是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

“……”卜算天的神情有些复杂，对于任务世界的人或事，她其实并不愿意耗费太多心力。

或者说，她并不愿意真心相信，这些处于任务世界中的人，也是有真心存在的。

他们并不止是天道剧本下的工具棋子，他们是和她一样，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美好生灵。

“东方纤云啊……你这些话，又让我如何接受……”卜算天苦笑道，如果天道所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么她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她曾经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少女，若要让她承认这个世界是真实的，那么不就要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

自己帮助天道残害生灵的所作所为。

东方纤云看着瞬间低沉的算天，张了张嘴，也不知作何而言。

“也罢……反正自从你们出现后，天道的剧情，就不曾真正顺利过。”

“龚常胜心魔的事，可以等东方芜穹复活后再处理。”卜算天再次打开系统面板，属于龚常胜的任务进度也已经加载完毕。

“系统读取信息需要一定时间，在这之前，不要让龚常胜知道东方芜穹的下落。”反正消除心魔的任务没有时间限制，到底东方芜穹醒了之后，让他自己去解决自家师弟的事情吧。

不过为防止节外生枝，还是不能让他知晓东方芜穹身在何方。

否则万一就像东方纤云那样，龚常胜被东方芜穹的事激得入魔，事情可就彻底难办了。

可当算天转过身来，看到东方纤云一脸僵硬，面如考妣的神情，心下不由一噔。

“那个啊……如果我和八戒已经把家主大人的事情告诉三路了，应该……没什么事吧？”

东方纤云讪笑着如是说，而卜算天只感到一阵几乎晕厥的天旋地转。

算了，这奇葩的世界，爱咋咋滴去吧。

反正这些角色一个赛一个能整事，根本没有好好走剧情的。

东方芜穹能不能活关她屁事，龚常胜入不入魔跟她有什么关系？

『系统任务加载完毕————』

……哦，还是得管……

因为她的积分，她的身家性命还和这些不走剧情的家伙息息相关！

卜算天将东方纤云凑过来的脑袋拍到一边：“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去接龚常胜了。”

“关于东方芜穹复活的事，已经有些眉目了，你先安抚好龚常胜，等到东西集齐，就可以着手准备了。”

卜算天看着系统面板上寥寥几行字符，深吸一口气道：

“这次，我们需要上古神器。”

“想办法让那位南宫娘娘知道这件事情。”

“后续的剧情发展，就要靠那位南宫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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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到胜儿找穹哥很抱歉【捂脸】

娘娘下一章也许可以出场吧……

高考前可能还会有随机掉落可能不会有了，毕竟就剩几十天了确实很忙。

其实这两章成文和先前的思路还是有差别的，毕竟隔得太久了，虽然大致剧情走向还记得但有些细节忘得差不多了，很多剧情基本重新构架了【捂脸】

野有蔓草几句诗摘自诗经，这首诗当时看到第一反应就想到穹哥……不弄过来我心不甘……